第12节

李星雨的表情很耐人寻味,半响,她慢悠悠的说:“指不定过两天她就好了,你再等等吧。”

林延程不明所以,想着是不是岑曦的气差不多消了?还需要一点时间?

……

四月二十九那天,林延程生日,是周五。林老爷子一大早就去镇上买了生日蛋糕。

林延程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他在早上去学校的路上邀请岑曦晚上放学后去吃蛋糕,说特意让爷爷买了水果奶油蛋糕,上面会摆很多樱桃。

岑曦欢悦的说:“真的呀?会有很多吗?”

林延程看到她笑,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他如释重负的说:“对啊,你可以都吃掉。”

岑曦注视着他,噗嗤一下子笑了出来,随后又敛了笑,拽拽的说:“我才不要吃你的蛋糕!哼!”

林延程哄道:“晚上你会来的,对吗?”

岑曦骑的飞快,把他甩在身后,只留下一句:“看心情喽。”

这天岑曦似乎格外美滋滋,林延程看到她上课都在抖腿,手撑着下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又是一年春天,微风拂面,岑曦有种春风得意的意境。

他不知道她在美什么,是因为她今天可以吃到很多樱桃吗?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他的心情也要跟着美起来了。

他和岑曦是不是要和好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延程问岑曦要不要一起去,岑曦屁股像黏在了座位上,她一顿拒绝,说她和李星雨要去校外吃汉堡,不吃食堂。

林州拍拍林延程的肩膀,眼神示意他算了,女生可难哄着呢,去晚了食堂没座位。

完了,林州还朝范朵馨喊道:“花朵儿,给我们占个座位!谢了!”

范朵馨扎着两鞭子,瞪他一眼,“不帮!”

林州:“求你了!求求你!林延程,快,走了。”

李星雨瞧着林州的样子,目光别到一侧,拉了拉岑曦,“走吧。”

林延程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林州拖走了。

等这两个男生走了,两个女生快速从教室门口回到座位旁,捣鼓着什么。

……

范朵馨虽然嘴上说着不帮,但还是占了两个座位给他们。林州如愿以偿的吃到大排饭,大口大口的吃饭,林延程却心不在焉。

林州说:“你快吃吧,等会问门卫借个篮球去打会呗。她不愿意你还能怎么办,女生脾气可臭呢。”

坐在边上的范朵馨和蒋慧听到了不服气,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呢?”

说完,两个女生同时笑了。

林州说:“说你们你们还不认呢。就说流星雨好了,一天到晚板着脸,恨不得把我生吃了,天知道哪里惹她不开心了,问了也不说,要不是是同桌,我都懒得哄她。”

范朵馨戳了几下青菜,说:“你本来就惹人讨厌。”

“花朵儿,你这话说的就伤人心了。”

“哼。”

林延程慢条斯理的吃着,脑海里想的是等会要不要给岑曦带串骨肉相连,今天食堂难得有炸串卖。食堂的可比小摊上的干净好吃多了。

蒋慧坐在他边上,问道:“林延程,你和岑曦吵架了吗?”

林延程回过神,“没有。”

“真的吗?我看你最近和岑曦都没怎么说话。”

林延程叹口气,没说话。

别人都看出来了,岑曦还不觉得。她就是故意疏远他吧。

蒋慧说:“要不要我帮你去和岑曦聊聊?”

林延程惊讶了下,他疑惑的摇头,说:“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蒋慧低下头,细细的嗯了声。

吃完饭,林州想拉着他去打球,但林延程拒绝了,他想回到教室等岑曦回来,再和她说说话。

他回到座位上,整理了下桌上的练习册和书本,想把英语翻译做了,就从课桌里掏本子,一摸却摸到个纸装小袋子。

大约两个手掌大小的黑色礼物袋,封口有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包装袋上还印着一句淡淡忧伤的话:摩天轮转一了一圈,而我想了你一年。

林延程心跳不自觉的快了起来,他隐隐觉得这是岑曦给的。

他急促的拆开袋子,摸出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是一个白色打底,类似于古代的荷包,上面绣着一个女孩和男孩,他们开心的笑着,脚底下还有一个睡着的小猫咪。这东西还可以拉扯带子收缩,似乎可以当做钱袋子。

林延程捏到里面有硬硬的小卡片,他扯开扣子,从中拿出卡片。

因为可能买不到可以放进去的小卡片,所以用的是美术课老师发的硬画纸,剪成长方形,再对折。

上面写着祝福语:祝程程永远笑口常开,百事可乐。你最好的朋友曦曦奉上。

林延程捏着卡片,低低笑了。

原来岑曦今天这么开心是因为给他准备了礼物啊,她一定很期待他收到礼物的样子吧。

岑曦回到教室时,从窗口就开始就盯着林延程看,他在写作业。

岑曦走近时,林延程注意到了,他没有抬头,余光里却一点点的看着岑曦靠近。

可岑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座位上后开始写作业。

林延程觉得有必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叫了声她的名字,光是一声名字岑曦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岑曦冲他眨了眨眼睛,说:“我要写作业了,晚上再说呗。”

林延程懂了,扬了下嘴角,点头。

第30章

这天的一整个下午林延程都心情不错, 比以往更加卖力的写作业,他要争取在学校多做一点,这样周末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找岑曦玩。

晚上放学时他故意放慢速度收拾书包, 等着岑曦。岑曦正在赶着最后一道做题订正,她咬着笔杆子愁眉不展。

林州和李星雨和他们俩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林州还冲他眨眼睛,意有所指。

岑曦似乎拗不过这道题, 放弃般的往后一仰, 习惯性的朝右边瞥,她看见林延程面容平和的看着她。

岑曦傻傻的笑起来, “哎,你收拾好了就和我说嘛,杵着干什么。”

林延程明知道她会和他一起回家,但却说:“我怕你不打算和我一起走。”

岑曦伸腿踹他,“我是不打算和你一起走, 你自己走吧。”

“哦,那我走了。”他装作要走的样子。

岑曦从座位上跳起来, 一把扯住他的书包, “林延程!你找打啊!”

林延程被她拽的左摇右晃,他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岑曦狠狠在他后肩上拍了一下, “烦死了你!讨厌!”

岑曦三两下收拾好书包,推搡着他,“走啦!我还要去小店那边看看有没有新海报。”

林延程始终笑着,他觉得他和岑曦好像回到以前了。

周五要比其他日子放的早一点, 学校门口的小摊围着的学生也会多一点,大家都很放松。

岑曦要了根熏肠,然后美滋滋的在橱柜前翻海报,果然,老板娘又进了一批新的。她挑了两张,一块五一张。

林延程倚在水桥栏杆上等她,他看着岑曦一脸满足的从小店里出来,嘴边还留着熏肠的油腻。

他从车篮里拿出纸巾,递给她一张。

岑曦随意擦了擦,跨上自行车,乘风般的前进。

她一侧的耳朵塞着耳机,听着电台歌曲。

林延程觉得无所谓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会替她看好一切的。

岑曦迎着风,整个人都要被这春风灌醉了,她听着电台里安静舒缓的歌曲,一如既往的觉得周五真美好。她下意识的看向林延程,对上林延程如春风般温暖的眼神。

她笑了下,“你看我干什么,看路呀!”

林延程转过头,酝酿了会,说:“那礼物…..我很喜欢。”

岑曦瞥了他一眼,把耳机音量调小了点,她昂着下巴,哼哼道:“这礼物可是有代价的。”

“啊?”

岑曦眨巴着眼睛,“哎呀,不知道是谁阴阳怪气问我是不是以后都不理他了。”

林延程知道着说的是他,可是这和代价有什么关系。

岑曦:“我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做这个东西,每天还要写作业,挤压了所有时间去做,每天晚上都弄到老晚,白天困的要死。某人却以为是我故意不理他呢。没办法,我还要花点时间去哄某人,想办法讲笑话给他听,让他觉得我没有不理他。”

林延程懂了,岑曦说的代价就是他这段时间的着急和烦恼。

可她居然这段时间是在做这个东西,而不是真的不理他。

他一瞬间都想通了。怪不得她课间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睡觉,她从前都不睡觉的。而她每天精神也不太好。原来,周末不理他也是因为在做这个。

他一直以为是班主任的谈话让她在故意疏远他,忧愁了很久。

林延程不禁看向她,“曦曦……”

“哈哈哈,程程,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很煎熬呀?”

“你说呢。”

岑曦笑够了,软绵绵的说:“那你现在别不开心了,我一开始哪里知道你以为我在疏远你,我每天忙着作业和这个,一心想着等你生日收礼物的样子。那天你和我问我是不是一直不和你上下学的时候我才知道你误会了,可是我不能告诉你真实情况,不然就没有惊喜了。不过你真的好好笑哦。”

“哪里好笑了,我这段时间都没睡好。”

“我就看着你每天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想要讨好我,有点好笑。”除此之外,岑曦还觉得有点心疼。他凭什么这么让着她,哄着她,对她这么好。

林延程低低的说:“还不是怕你气的再也不理我了。”

岑曦说:“我哪里真会生你气嘛,而且,我好像本来就没生气啊。”

他说:“那天班主任找完你,你就开始不理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班主任只找你不找我,我怕你因为这件事以后都不和我说话了。”

岑曦嘶了声,她回想了下,“我哪里不理你了!那天虽然有点不开心,但我们没有在谈恋爱呀,就像你说的,我们做好自己就好了。可是班主任觉得我们很亲密,我就想,那以后我就不给你买水了呗,但是你要生日了呀,我得准备礼物的,我就跑去买了这个啊。”

班主任找完她的那天傍晚,她趁着林延程做值日,提前开溜去买福袋十字绣。不然她根本没机会单独去买东西,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发现,这样的话,就没有生日惊喜了。

谁知道林延程会觉得她是在逃避他。

林延程笑着,轻声说:“我以为你会因为班主任说的话而不理我。”

岑曦歪了下脑袋,“我为什么要不理你啊?你好奇怪哦。我为什么要因为班主任的误会而不睬你。”

林延程本来不想说,但觉得此刻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岑曦也挺好。他把从前那个阿姨和蒋心莲互相称亲家从而导致她讨厌那个阿姨的事情讲了一遍。他认为,岑曦不喜欢被捆绑,不喜欢别人起哄这种事情。

岑曦听完后哈哈大笑,但心尖上却泛起了涟漪。她知道他是个细致的人,但没想到他这么为她着想。

她是很讨厌妈妈和那个阿姨之间自说自话的样子,也会讨厌同学拿她和林延程起哄开玩笑。但她不会讨厌林延程。

岑曦弯着亮晶晶的眼眸,说:“班里没有人起哄我们啊,就算有,我是会觉得不舒服,但是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啊。程程,你是我……嗯……最喜欢也最特别的人,对,最特别的人。”

不是亲人却堪比亲人。他给予她的是父母给不了的。

河岸两侧的野花开的很浓密,空气中带着暖暖的香气,水杉树下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的老长。岑曦骑着车,讲话有点喘,但这不妨碍她说话时愉快的口吻和笃定的想法。

林延程忽然很喜欢自己的生日,在永远这样温暖惬意的春日。

最特别的人。

他愿意做她最特别的人,默默地,安静地,注视着她。

岑曦叫他,把他拉回了神,她笑眯眯的说:“那你觉得这个图案好看吗?有没有很像我和你?你还记得奶奶以前养的小猫吗,我觉得那只猫也很像,就买了这个。”

这段时间她憋坏了,天知道她有多想和林延程分享每一天做这个的感受,但只能硬生生忍着。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说了。

林延程微微笑着,说:“很好看,你做的也很好看。图案也是你缝的吗?”

“当然啦!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吧!这是最近很火的十字绣呀,我看其他女生都在做这个。这个超难,要自己用笔画格子,数格子,还要对照图纸,我眼睛都要瞎了!有几次我恨不得把它撕碎,比数学题还难……而且…….”岑曦朝他伸出一只手晃了晃,“而且我老是被扎,痛死了!”

林延程没看清她的手,因为在骑车。但他知道被扎一下还是很疼的,十指连心。就像打针,岑曦是很怕打针的,虽然她每次打针都装作很勇敢的样子。

岑曦怕他觉得愧疚,连忙又说:“不过做完了很有成就感的,扎几下也没什么,我比紫薇好多了。哎,那你会用这个装钱吗?老板娘说可以当钱袋。”

林延程虽然很感动,但是当做钱袋的话……

林延程咳了下说:“嗯……我会好好保存的。”

岑曦握着龙头,朝他歪过去,装模作样的踢他一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想用就不想用嘛,装什么!讨厌!”

林延程笑了,“别闹,曦曦,危险。”

“谁让你那么讨厌!不理你了!我先走了,你来追我呀。”岑曦牟足劲,一股脑的往前骑,少女的身姿几乎要融化在春风里。

……

岑曦回到家时岑兵还没回来,这让她有点意外。平常这时候都是爸妈在餐桌前等着她吃饭了。

蒋心莲菜烧的差不多了,在灶台前擦擦弄弄。

岑曦随口问道:“爸爸怎么还没回来,我能吃饭了吗?”

蒋心莲背对着她,岑曦不知道妈妈是什么神色,但蒋心莲一开口,岑曦就知道妈妈不开心了。

蒋心莲略带怒意的说:“你爸要去朋友家吃饭,不回来吃了。”

岑曦没说话。

蒋心莲嘀咕道:“让他回来吃,偏要去朋友家,总是和狐朋狗友勾搭在一块,喝喝喝,有什么好喝的。”

岑曦默默盛了半碗饭,快速吃完。然后试探性的问道:“妈妈,今天程程生日,我去找他玩一会,行吗?”

蒋心莲点了点头,“早点回来,等会洗脸洗脚。”

岑曦乐了,“好,一会就回来!”

第31章

这天晚上岑曦快入睡时岑兵还没回来, 她起来上厕所听到妈妈的房间电视还开着。她扒在门口张望,看见蒋心莲已经合上眼了。

岑曦想帮她把电视关了,却把浅睡的蒋心莲吵醒了。

蒋心莲迷迷糊糊的问:“是不是你爸回来了?”

“没有。”

“都几点了, 还不回来。”蒋心莲摸到手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岑曦关了电视, 回自己房间,房门还没关上, 就听见蒋心莲的手机响了。

不知怎么, 岑曦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听着蒋心莲沉默的呼吸,转而焦急的说:“好好好, 我就过来,你们先送他去,我把证件都带过去。”

蒋心莲慌慌张张起身,穿衣服,找东西。

岑曦站在房门口轻声问道:“妈妈, 你要去哪儿啊?”

蒋心莲从橱柜的抽屉里翻出社保卡身份证,她咬牙说:“你爸出车祸了, 我去医院, 你自己在家别乱跑,把门锁好。”

“为什么会出车祸啊?”

“还不是因为喝酒。喝喝喝, 就知道喝,和他说了多少遍了,晚上少喝点,不要总去和别人吃饭喝酒, 说也说不听,固执的要死。”

岑曦看着蒋心莲忙里忙外,想帮忙,但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她记得好像如果住院的话要带盆毛巾之类的。

岑曦小声的问:“妈妈,要我帮你找袋子把脸盆装起来吗?”

蒋心莲说:“不用了,明天我再回来拿。我先打个电话给杨民,他家有车,让他送我去一趟医院。”

岑曦没了声,回到床上,钻进被窝里。

她睁着眼,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

没过多久,她听到有车声,蒋心莲关了楼下的门,大喊道:“曦曦,妈妈走了。”

岑曦伸出脖子,大声的奥了声。

车子走后,这块人家稀少的角落又恢复了宁静,外头有蟋蟀和青蛙的叫声,有春风拂过油菜的唰唰声,但岑曦心里头很不安宁。

但好在她再也不会害怕一个人在家睡觉了。

第二天中午岑曦在林延程家看电视时蒋心莲回来了,岑曦奔回家,询问着岑兵的情况。

蒋心莲的神情比昨晚轻松,她说:“手骨折了,再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你一个人在家要乖点,家里的小馒头应该够的吧?要是没饭了就去你奶奶家吃。妈妈把下个星期的饭钱给你,给你五十块够了吧,缺什么自己买。”

岑曦惊讶了下,五十块,好多钱。

不过听到岑兵没有很严重她也放心了。

岑曦捏着五张十块钱,她看着蒋心莲楼上楼下跑,有点心疼,也就是这么一晚,蒋心莲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憔悴的很。

可蒋心莲一直把她当小孩,岑曦也怕自己会添乱,她只能把地上的包裹查看一下,帮着看看妈妈有没有遗漏什么。

或许她还能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时要让蒋心莲放心。

蒋心莲收拾完又风风火火走了。

岑曦也跑回了林延程家,吃着昨晚没吃完的蛋糕,看着属于午间的音乐小盘点。

林延程问她她爸爸的情况,岑曦把蒋心莲的话复述了一遍,林延程松了一口气,把上好佳递到岑曦面前,说:“那现在可以放心了?”

岑曦点点头,但还有些心不在焉。

……

岑兵很快出院,回家之后偶尔会串门散步,岑曦跟着一起,听了几番才知道原来岑兵的手腕那块镶了钢板。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镶这个,这个所谓的钢板又长什么样子,是一块长方形的钢铁吗?在手腕那里装着这个不疼吗?

她还是有些心疼父亲的,毕竟受了伤。

在饭桌上岑兵也提起过这车祸,他挺愧疚的,说以后不喝酒了,多亏了蒋心莲的照顾,拍马屁似的赞扬蒋心莲。

但蒋心莲不买账,睬也不睬他。

岑曦觉得这是个意外,以后不要再这样就好了,妈妈也确实辛苦了。

那时岑曦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一种辛苦,直到她无意听到蒋心莲和朋友打电话,或者蒋心莲带她去镇上买吃的碰上熟人聊天说起,她才明白妈妈对父亲的真实看法。

蒋心莲从来不会和她主动说自己的想法,关于母亲的思想活动,岑曦都是旁听来的,她好像也觉得岑曦是小孩听不懂,其实不然,岑曦都懂。

岑曦听到蒋心莲说岑兵这个人难弄,只顾自己,在医院那段时间她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她累得都要晕倒了还要给他按摩,他不会体谅她。蒋心莲还说让他别喝太多酒,就是不听,现在出事了家里又空了,她停了一个多月的班,他还要休息很久。好不容易把前面的债还完了要囤点钱,可就是囤不到。蒋心莲又说,这也不能都怪岑兵,当初岑兵也是为了赚钱才被骗。

岑曦觉得蒋心莲既怨恨岑兵但又能理解他,这两者也不矛盾。

岑曦听多了也学会了理解父亲,理解父亲的暴脾气,理解他的固执和不听话,但同样,这也不妨碍她讨厌他的脾气。

岑兵在家休养的三个月,闲的发慌,没事又和奶奶吵了起来,一口一个婊|子。

岑曦听够了,也听腻了。

她通过蒋心莲和别人说起家里的鸡毛事从而了解到父亲为什么会这样。

岑曦从小就听岑兵这样称呼奶奶,站在小路上高声辱骂,骂奶奶和别人搞姘头生下了他,让他走出去被别人指指点点。

他恨这个女人,用这种方式生下他,让他没有脸面做人。

小时候岑曦不能理解,但她现在能理解了,理解父亲的怨恨和郁结。只是她实在太讨厌这种家庭氛围了。

所以一到周末她就赖在林延程家,把电视声开的老大,她想屏蔽那些庸俗的争吵声。

还好三个月一闪而过,岑兵开始干活以后就正常了很多,就会比较少提这些成年旧事。

……

岑曦和林延程也踏着时间的脚步上了初二。

他们进行了重新分班,还好,他们几个还在一个班。但班主任换了,王卫国去带了新的预备班。

虽然岑曦因为他误会她早恋而小小的讨厌过他一会儿,但岑曦还是很感激他的。如果不是他的赏识,岑曦或许不会发光发亮,也不会有自信,数学成绩就更别提了。

她以为王卫国会带他们四年,这突然的换班主任让他们班都哀声连连,大家都舍不得他,也舍不得两年处下来的情谊。

岑曦他们新的班主任是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也姓王,叫王信,他讲话带点口语,是北方人。

岑曦不知道这班主任说什么性子,她很怕接下来的生活不好过。她发现她已经习惯了被王卫国重用,被欣赏,她害怕王信不能给她同等的荣耀,她怕自己从此黯淡了下去。

九月教师节,班里好多同学去给王卫国送了贺卡,她们都只给王卫国送了,同在数学组的王信看在眼里。

初二又是一个分水岭,增加了物理这门新课程,副课被削了一半,课程表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主课,下课说个笑话的时间都没有。

老师们开始抓成绩,顾不了学生的兴趣培养。

岑曦虽然还是宣传委员,但她觉得王信不太喜欢这些,可她发誓过,要四年都第一,为此她还是很卖力的做。

时间久了,岑曦发现王信最喜欢的两个学生是林延程和坐前排的一个小矮子,他总是夸他聪明,那个男孩子的成绩也在突然突飞猛进。

岑曦有自己的骄傲,她不想自己太差。但物理真的好难,比数学还难,她最讨厌串联并联的题目,也讨厌什么速度时间。

林延程花了好几个周末的时间还是没教懂她,岑曦抓狂的要放弃。

林延程不允许她自暴自弃,强制性的给她周末补课。

林延程说:“如果你名次太落后,宣传委员就轮不到你了。”

这话燃起了岑曦的斗志。这个班干部位置是她最后的阵地,如果失去了,她会觉得自己差劲到无药可救,她不想看着别的同学登上这个位置,不想自己像条丧家犬。

恶补了一个冬天,岑曦物理勉勉强强能考个八十分。

期末总结的时候,岑曦意外得到了王信的夸奖,王信说她很尽职,班级黑板报一整个学期都是第一,真的很棒。

除此之外,王信还自费买了很多很好看的笔记本颁奖,什么优秀奖,勤奋奖,才艺奖。

岑曦有幸,得到一个才艺奖。当她捧着厚厚的笔记本回到座位时,她开始喜欢上这个老师了。

不是因为他开始赏识她才喜欢,而是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王卫国虽然很好,但王卫国对学生不够平等,他很偏向岑曦她们。但王信不是,他公平公正的看待班里每一个学生,努力发现每个人的优点,就连差生他也一直都在鼓励,他不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也许她不再是老师最喜欢的那个学生,但就应该是这样,大家公平的得到被赏识的机会。

上初三的九月,岑曦给王信送了贺卡,她说了些心里话在里面,她想这位王老师会懂的,懂她不是在拍马屁,而是在真诚的感激他。

岑曦觉得自己是有多幸运才能碰到这么多很好的老师,还有林延程,他像半个小老师一样紧紧的抓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一下~飞快飞快

第32章

初三三个班级的老师都有换动, 岑曦他们班级的语文老师,英语老师都换了。大家也不像初二时那样有很大的情绪起伏,欣然接受老师的调配。

岑曦起初不懂为什么要换老师, 后来听大人们说起,那是因为有些老师专门教低年级的, 有些老师擅长高年级,备战中考。

岑曦他们这位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都是雷厉风行的人, 精准的计算好一个时间, 每一道题,每一个注释, 老师都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早上语文老师利用早自习前的十分钟给他们每日默写,晚上英语老师拖着他们放学,每晚默写。

岑曦不得不比以前起床更早,在路上和林延程互相抽背。

他们初三年级也承包了学校里最难打扫的地段,轮到岑曦的时候她就边扫地边背书。

初三还加了一门化学, 岑曦一边头疼物理一边研究化学。她觉得自己是理科废物,数学差了好几年, 初中好不容易稳定了, 现在又来物理和化学。

她不明白为什么林延程和李星雨为什么学什么都能学这么好,同样是听一节课, 做一张卷子,为什么他们就能会那些她死活搞不懂的题目。

如果中考只考语数英,岑曦觉得自己还有望,但现在她心里没数了。

岑曦周末就捧着那张期中考试的卷子嚎啕大哭。

林延程懵了。原本好好的两个人在订正卷子错题, 他教岑曦怎么做怎么做,想把她不懂的地方认真梳理一遍,她也听的很认真,可突然她就哭了起来,眼泪控制不住似的,啪嗒啪嗒掉下来。

他们今年过年就要16岁了,是半个大人了,情绪还是能抑制的,但岑曦像被捅了心窝一样。

岑曦哭到打嗝,她趴在桌子上,泪汪汪的看着林延程,说:“程程……嗝……我…嗝…我是不是考不上高中了?要不我就去中专技校吧?”

林延程抽了两张纸递给她,“你说什么呢,这才十一月,距离中考还是有半年。”

岑曦吹了个鼻涕,可怜兮兮的说:“反正我就是学不会物理和化学,也越来越难了,我根本搞不懂。那两个灯泡谁知道它是串联还是并联,它怎么样关我什么事。还有,鬼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生成的是氧化铁有时候是四氧化三铁……”

“这其实很简单的,我再给你说一遍。但前提是…….”

话还没说完,林延程就被岑曦瞪了一眼,她绝望的大喊:“你们当然觉得简单啦!可我笨嘛,我真的太笨了,我就不是读书的料!我这个学不好那个也学不会,只会一些学习之外的功夫!”

林延程静静地看着她,半响后说:“曦曦,是不是你这次考的不好你爸妈说你了?”

岑曦撇撇嘴,说:“也没有说什么,就是我爸……他老是说什么我堂姐那时候考上了高中,我要是考不上他就没面子,让他们看不起这种,说他们拼死拼活都是为了我。可我也想考的很好啊…..我就是笨嘛,我本来就不是聪明小孩,他们为什么老觉得我是凤凰。还有…..我妈说如果我考不上,你们都考上了,我们的人生就是两种轨迹了,我们以后就做不了朋友了。”

林延程知道他家那点事,岑曦他们家和后面那家人家不和,也就是岑曦的大伯,那个堂姐比他们大好几岁,从小就不和她们玩的,考上了这里的一所普通高中。听说她曾经成绩很好很好,考试没考好。

林延程说:“曦曦,我也想你能考上高中,如果能和我一个高中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有个照应。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只需要想清楚一件事,你希望你以后是什么样子的。曦曦,读书是我们唯一的路,我也只有把书读好才能肩负起照顾爷爷的责任。”

岑曦抬手抹了下眼睛,闷闷道:“这些我都知道嘛,可我真的真的太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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