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她想,不管那个人前来是好意还是恶意,林延程见到他一定都是不开心的。

两个人在原地站了十几秒,林延程静下来后,回过神了,他蓦地察觉到他是那么用力的握着岑曦的手,立刻捧起她的手放在手掌里揉搓。

“我……我不是故意的,疼吗?”

岑曦摇摇头,“哪有这么娇气哦,不疼啦!”

“都红了。”

“是冻的,好冷呀。”

林延程帮她拢紧围巾和耳帽,牵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羽绒服口袋里,“想吃什么?汉堡要吗?”

岑曦贴紧他,“嗯……不想吃油炸的,现在好像也没那么饿了。你呢?你……你刚刚有吃吗?”

“没有。”

“你想吃什么?”

林延程声音低低的,“我没什么胃口。”

“那就不吃了,我们要不要回家待一会啊,还有四十分钟才到补课时间。”

“回家?”

“我说的是你的出租房啦。”

“也可以,你要是饿的话我那边有面包和面条。”

“嗯。”

街道距离出租房不远,走过去十分钟的路程,岑曦不知道如何开口,林延程也没有提起任何话题,就这样,沉默着,两个人去了出租房。

岑曦太了解他了,他就是这样,遇到事情不会第一时间脱口,而会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在那里想,需要一定时间的沉静。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她一定在出咖啡馆的那一刻就和他抱怨吐槽,然后埋进他的胸膛寻求理解和慰藉。

有时候她觉得,林延程是个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

他太稳重,心思太深,总是坏的自己扛,好的让给别人。

林延程的出租房岑曦来过很多次,有时周五放学就约在这里见面,等他收拾好东西去小区门口的站台坐车回去,有时周六早点从家里出发过来这里‘约会’,有时是周日,中午补课的休息时间来眯一会睡午觉。

这里比家里更安宁更自由,不用担心爷爷会不会突然回来,她爸妈会不会忽然叫她,做任何放肆的事情都不会被打扰。

虽然更多时候是真的累的在休息和无休止的学习。

时间久了,林延程的床上多了岑曦喜欢的毛绒玩具,碗筷也多了一副,门口的拖鞋变成了情侣款,餐桌成了书桌。

放寒假后很少来这里了,都是早上坐车去补课,中午吃午饭,在餐馆休息片刻,然后赶下午的补课,四线下课后再匆匆忙忙追公车回家。

冬天天黑的太早,他们不敢多逗留,怕家里人担心。

一进屋,岑曦就跑去烧热水灌暖水袋,林延程把东西放好,心不在焉的在沙发上坐下。

岑曦从厨房出来时就看到他盯着茶几上的纸巾发呆。

她倒了杯热水,问道:“要不要喝热水啊?”

林延程抬头,浅浅笑了下,“不用。”

岑曦捧着水杯取暖,轻声道:“那你睡一会吧,要不要去卧室里?”

林延程想了想,“那我躺二十分钟,等会叫我,好吗?”

“好啊,我会定闹钟的。”

“你要睡会吗?”

“我想玩手机,你去睡吧。”

林延程揉了揉她的脑袋,托着步伐去了卧室。

平日里补课休息,都是她睡的卧室,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缩在这旧沙发上,他不肯和她一起睡床,也不愿意自己睡床。

大概是今天真的累了吧。

岑曦坐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小游戏,五分钟后,水开了,岑曦跑去灌热水袋,灌完,她擦干袋口,抱着热水袋悄咪咪的进了卧室。

林延程只脱了羽绒服,穿着毛衣和牛仔裤就趟进了被窝里,冬日的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他阖眼的模样显得很安宁。

岑曦掀开被子一角,把热水袋放在了他脚边。

刚想再悄无声息的退出去,手腕就被林延程握住了。

他没睡着,他也不可能睡得着。

他大拇指摩挲了两下她的皮肤,沉了沉声开口道:“曦曦。”

岑曦像是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一样,在床边坐下,说:“嗯?”

林延程睁开眼,凝视着她,四目交汇,温柔和落寞相碰撞。

他终还是开了口,缓缓道:“他说想带我去国外。”

“国外?”岑曦眼睛瞬间瞪大。

他补充道:“他打算和那个女人移民,想带我一起去生活。”

“凭什么啊!”

岑曦本来顾虑着他的情绪,一直在等他自己主动松开说这件事,但听到那个男人的来意后她克制不住了,一股火一下子冲上天灵盖。

她气呼呼的样子倒是把林延程逗笑了,气氛好像被撕了个口子,那些混着冰雪的复杂情绪一股脑的飘了出去。

林延程轻声道:“我没有答应。”

“当然不能答应!凭什么他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要移民就移民嘛,跑来找你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他是不是看你聪明,将来有出息就想依靠你?”

林延程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微微笑着,答道:“差不多。”

岑曦又炸了,“我就知道!从来都没有管过你,没有联系过你,突然跑来坏事肯定占一大半。你笑什么啊,你刚刚不是也很生气吗?你都快把我手握变形了,就在咖啡馆门口。”

“还疼不疼?”

岑曦抽出自己的手,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早不疼了,他……他还说什么了?”

林延程支撑起身体,从被窝里坐起来,半个身子靠着床头,伸手捏了下岑曦的脸,他笑笑说:“也没说什么,不然怎么会这么快结束。这些年我也不清楚他的生活,他今天说了,我才知道。”

“他过的怎么样?是不是丢了工作又还欠了一屁股债?”

“没有。他说他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做了试管婴儿,三十五岁,曦曦,那一年我们正好五年级。”

五年级,林婉自杀的那一年。

岑曦默了默,“然后呢?”

林延程:“那时候技术还没现在发达,能做成试管婴儿已经挺不容易了。他说是个女孩,可能是试管婴儿的原因,那个女孩身体一直不太好,有些先天性的疾病。半年前,去世了。”

“哦,这能怪谁,怪他自己。”

“那女孩也就七八岁吧。”

岑曦怕林延程心软,她脱掉雪地靴,屁股往床里头挪了挪,盘腿而坐,很郑重的说:“那小孩子是无辜,可是你不能同情,也不必同情,我说的是同情那个坏人。”

林延程怕她冷,勾过被子,把她的腿脚罩住,他说:“我没有同情,只是觉得他很可悲。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自私成这样。”

女儿没了,才想起有他这个儿子,以更好的生活和财富作为诱饵,想让他忘记以前,跟着他一起生活。

他在咖啡馆里不言不语的听着他阐述这十几年的生活,他的不容易,他短暂的懊悔,和依旧光明的未来。

见他不为所动,他开始讲起曾经和林婉的事情,也许是还算有点良心和涵养吧,他没有诋毁林婉,很是客观的分析了他们两个的性格,检讨了自己。

林延程觉得他遗传到了他这部分的性格,凡事都会尽量理性化的看待,不以偏概全。

他看过林婉的日记,想念林婉时就会拿出来看一下,这是连岑曦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知道他没有骗他,林婉的日记里记录了那些甜蜜和争吵。

和他印象里的是贴合的,最后那一晚,两个人争的面红耳赤,男人没了风度,女人没了端庄,各执一词,家里的花瓶碗筷碎了一地。

就连平常约定好的不在孩子面前吵架都忘了,以至于到现在那个画面还清晰的印在林延程脑海里。

他的父亲说:“小柔比你更懂我,你整天就知道查我岗,你不知道我有多忙吗?我回家想好好休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面对你的质问!你自从不去剧团后,你还有你自己吗?这几年,结婚后的这几年你还是你吗?你以前多温柔啊,你从来不会对我这样?我们一起完成了那么多话剧,多默契!孩子我也有一直帮忙啊,小婉,你不能只觉得你一个人辛苦。”

他的母亲说:“你答应我的你做到了吗?你要工作,孩子只能我来带,我生完后需要很多时间去恢复身材,还要带孩子,我去剧团后延程谁管?这是你出轨的理由吗?你就是喜新厌旧,那个女人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早知道这样,当初,你就别追我!我都说我比你大六岁,你口口声声说这有什么!”

林婉比那个人大六岁,这也是林老爷子曾经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原因,竭力反对还是没有拉住林婉,她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

在听到他说:“都过去了,延程,跟爸爸走吧。”

林延程坐不住了,至少他是没有资格在诉说一通后自称为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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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岑曦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又很担忧的问道:“你不愿意跟他走,他能强制性把你带走吗?”

林延程:“哪有这么容易,况且, 我想他会尊重我的意愿的。”

岑曦嘁一声,“他知道什么是尊重吗?”

林延程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在雪地里第一眼见到他时以为自己看错了, 心像被榔头敲了一棒,当他那样泰然自若的介绍自己时, 他思绪一下子空了, 心中还有榔头跌落在地,咚咚咚的回音。

很小的时候他伤心于自己喜欢的父亲抛弃了自己, 想不通平日里对他那么好的人怎么说不要他就不要他,渐渐的懂了事故,见到林婉那样痛苦以后,他开始怨恨他。他曾对岑曦说过,怨恨大于喜欢, 因为他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时间一长,他甚至都开始遗忘了他的长相和声音。

他无数遍告诉自己, 自己和那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将来不会有瓜葛,也不会再见面, 就如这些年的生活一样,他从未出现过。

他的性格遗传到了他和林婉温柔理性的那一块,所以他自认为他已经放下了这段往事,拥抱着岑曦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他会和岑曦在不久的将来组建一个和谐温暖的家庭, 他会一心一意的守护着岑曦,如果她愿意,将来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这样安稳的过一生。

怀揣着这种向往,这两年他真的过的很快乐。

不可否认,他的突然出现让林延程的心掀起了波澜,在听他平缓的讲诉过往时,他忍着一股冲动没有质问他,在他提出这荒唐又可笑的想法后他竭尽全力克制自己,拒绝离开。

如果那个人还保持着他的风度和理性,他想,他会尊重他的想法的。

毕竟他一直在劝他,祈求他原谅,温婉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一个从事艺术行业十几年的人,打过那么多交道,名利双收,但凡有点良知,就不会强制性的带他走,当然,他也没有资格带他走。

林延程看着眼前气的七窍生烟的岑曦莫名很想笑,他虽然刚刚在咖啡馆情绪也到了顶点,但不愿意撕破脸,不愿意大吵大闹,他觉得给自己一点时间就能缓下来,太冲动的话成不了事。

所以刚刚顺着岑曦的话就去卧室睡觉,他想把自己关一会,沉静一会。

可岑曦居然给他灌了个暖水袋,很热很烫,一下子把他拉回了现实世界,他忽然意识到岑曦好像在顾虑他的感受,在小心翼翼的观察他。

他觉得自己可能一个人消化不了了,酝酿了会,还是松了口,和岑曦诉说。

很奇怪,上一秒还满脸温柔的岑曦下一秒就火冒三丈,像只炸毛的小狗,后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他的心情好像瞬间好了起来。

是啊,那个人骤然出现又怎么样,让他觉得心烦意乱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件小插曲,那个人不可能再融入他的生活的,他周围的人没有人会欢迎。

他也不再需要他了,他有岑曦,爷爷,隔壁的婶婶叔叔,将来还有岑曦的父母,他和岑曦的孩子,他的生命里有太多比他重要的人了。

换个角度想,也许他还应该感激那个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告诉他这些年不怎么样的生活,提出这无理可笑的要求,让他可以真正释怀。

但现在他是释怀了,岑曦却还在较劲,时不时蹦出一句:“他真的太坏了,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林延程眉眼含笑的看着她,等她骂骂咧咧说够了,他叫了声她的名字。

岑曦沉一口气,“干嘛?”

他靠过去,歪头,轻轻吻上了岑曦的唇。

双人床上,岑曦盘腿而坐,他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搭上她的肩,温柔而缓慢的吸吮她的唇瓣。

岑曦愣住,眨着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版的脸。

林延程亲了两下,也睁开了眼,但两个人的唇还紧贴着。

岑曦推开他,“干什么啊……你老笑什么,你不生气啊!”

林延程闻言,又笑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摸岑曦的头发,“本来是有点生气的,但现在不生气了。”

“你这么好哄啊?那那个人不是随便再说几句就能把你带跑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心软啊!烦死了你!干嘛总是这么好说话啊!你要硬气点,想骂就骂,想发泄就发泄!”

“嗯……我发泄完了。”

“你能不能持久一点啊?这就完了?你是不是男人啊?”

话落,两个人相视一眼,都察觉到了这话的奇怪。

林延程笑着,把人拉进怀里,岑曦像没骨头的一样,一拉就滚了他的胸膛,盖在两个人身上的被子被踢到一侧。

林延程顺手拉过被子,重新盖在两个人身上。

他紧紧抱着岑曦,凑在她耳边故意低声逗她,“我觉得我挺久的。”

岑曦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她哇一声,想逃开,但他抱的太紧。

她捶他胸口,“林延程!你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我刚刚是在说你的脾气,不是在说你的——”

“我也在说我的脾气。”

“……”

林延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低眸凝视着她,岑曦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不敢再看他了。

林延程亲了亲她的鼻尖,“曦曦。”

“嗯?”

“我想开了,也释怀了。反正……我肯定不会跟他走的,而他也没有办法控制我的人生。不过是短暂的出现一下而已,我没必要为了他把以前的烦恼重新拾起来,对不对?”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你未免脾气太好了点,你这样以后进了社会是要吃亏的!别人欺负你你都不敢还嘴!”

林延程:“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你就是不敢!”

“你在嘲笑我吗?”

岑曦听到他自己想开了,心头松了好大一口气,她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她不屑的说:“对啊,就是在嘲笑你!胆小鬼,鬼片都不敢看!”

林延程低头,“那我要还嘴了……”

“呜——呜呜——”

岑曦哭笑不得,一边抵抗一边却被吻的越来越软。

果然,哪有什么纯情男生,林延程也是一肚子坏水。

明明是坐靠着床头,吻着吻着两个人慢慢滑了下去,林延程右手手肘给她的脑袋当枕头,左手撑在她身侧,半个身子是压在她身上的。

被褥将他们两个人包裹在一起,逼仄紧迫的空间让温度不断攀升,而且被窝里的暖水袋捂热了一大块,两个人的脚缠在一起,底下热的要冒烟。

岑曦搂着他的脖子,边回应他的吻边偷摸喘气。

他好歹是脱了外套上床的,她的大衣还在身上呢,下边热,上边也热,她像窝在一个蒸笼里,脸给熏成了蜜桃色。

她很喜欢冬天时林延程的手掌和胸膛,很暖和。

但眼下她受不了了,可偏偏他吻的很深,把她的舌根都吸麻了。

推搡好半天,林延程终于收了这个吻,两个人都亲的面孔通红。

自从上次她问了那些大胆的问题后,两个人显然没有那么多避讳了,亲热的时候林延程起反应也不会避着她,虽然还是会很紧张。

就像现在,他其实也起反应了,但他没有往后退,而是抵着她的腿。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光是眼神相汇,就已经热火朝天。

林延程的眼睛很黑,是很清亮的黑,就连有欲|念时都是清澈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让她总是不自觉的脸红发软。

七想八想,还没喘口气,他的吻又覆了上来,没有前奏,直接攻占了她的城池,像一场风雨,席卷走了她的灵魂。

岑曦双手搭在他的背脊上,拍他背抗议,隔着毛衣也弄不痛他,像抓痒痒似的。

岑曦快爆炸了,她把手伸进他毛衣里,用指甲抓他背,痛的林延程倒吸一口气。

岑曦终于解放了,她立刻小声道:“我热……”

林延程压在她身上,俯视着她,气喘吁吁的询问道:“那要脱吗?”

“嗯……”

他注视了她很久,最后深吸一口气,起身,把岑曦拉了起来,给她解扣子,脱大衣,岑曦全程像个被摆弄的布娃娃。

脱完了大衣,两个人坐在床上,都愣了。

除了那次,其余的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待一个被窝,坐一张床上。林延程很注意这方面,她要在这里休息,那他就会在客厅沙发上睡觉,总之,尽量避免两个人滚到床上去。

他们之间虽然没有明说这个事情,但岑曦不傻,都能感受到。

半响,林延程说:“我去外头,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吧。”

他刚要起身,岑曦拉住了他,她故作不紧张的说:“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一起休息,不行吗?外面多冷,现在又不是之前秋天的时候。”

林延程考虑了下,摇头说:“我……还是去外面吧,你听话。”

他帮岑曦垫好枕头,示意她躺下。

岑曦真是烦死他这种矜持样了,她拽住他胳膊,把人拽躺下,自己再顶着乱跳的心脏躺下。

岑曦望着天花板,嘀咕道:“你装什么,刚刚是你把我拉进被窝的。”

林延程寻到她的手,握在手里,余光瞄了她一眼,解释道:“我刚刚只是想抱一会你。”

“那你还亲我。”

“是你说我不敢还嘴。”

“你找打是不是,我说的是这个还嘴吗?”

岑曦踢他一脚。

林延程笑了,“对你,这个还嘴比较有效果。”

岑曦的心跳更快了,但也很气恼,她不服道:“那你硬什么!还亲这么久!你耍流氓!”

“……”

说完,岑曦更气恼了,她挣脱开他的手,翻身背对他,只甩了娇嗔的一句:“我不理你了。”

没一会,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也侧过身,从后抱住她。

岑曦很喜欢被他从后抱,因为很有安全感,所以有时候她会坐在他腿上,靠在他怀里,蜷缩着,和这个姿势有着差不多的安全感。

岑曦:“你走开。”

林延程:“真生气了?”

“嗯。”

“我看看。”

林延程支撑起身体,凑过去看,岑曦拿被角捂住脸,不给他看。

林延程拽了几下被子没拽开,岑曦已经憋不住,偷笑起来。

她忽的说:“程程,我们今天逃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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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这是上了高三以后唯一一次的放纵, 破天荒的,林延程竟然同意了她的想法。

可其实南城县很小,繁华的街道也不过那一截, 再放纵又能放纵到哪里去。还是下雪的冬天,去哪儿都寸步难行。

但岑曦点子多, 把试卷一抛,给老师请假说生病, 拉着林延程就往电玩城跑。

那是去年新开的电玩城, 规模不大,也是南城第一家正规的电玩城。

岑曦在玩的方面, 男女通吃,不管是男孩子喜欢玩的还是女孩子喜欢的,她都喜欢。电玩城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她很快就能上手,并且玩的有模有样。

林延程喜欢球类运动, 什么篮球羽毛球,他对游戏一直是很平常的心, 只有岑曦要玩他才会陪着玩。

但今天这种逃课的刺激和失落过后的亢奋让他莫名对这些游戏机蠢蠢欲试。

和岑曦疯玩了一下午, 花光了两个人一整个学期存的钱,刷新了机器的游戏记录, 还获得了一堆劣质小娃娃。

岑曦不知道怎么和蒋心莲解释这堆娃娃,干脆把娃娃都放在了林延程的出租屋里。

兴致过后,愈来愈黑的天色让他们逐渐冷静下来,在回去的公车上岑曦开始苦恼下次补课该怎么面对老师, 她觉得老师都知道他们的谎言,只是不想拆穿而已。

她以为林延程也会担心一下,但他显然坦然的许多,说:“已经请假了,老师都批准了,也玩的尽兴了,就不要多想了。”

迎着暮色,岑曦在底下悄悄牵住他的手,模棱两可的说:“那你也别再多想了,眼下的事情比任何都重要,还有啊,我不允许你走。”

林延程反握住她的手,低低的嗯了声。

回到家,岑曦和蒋心莲一起泡脚的时候说了林延程父亲的事情,把蒋心莲都震惊到了。换做任何人,都想不到隔了十几年,那人还会回来找林延程。

蒋心莲仔仔细细问了一通,话语间有几分痛快,说那人活该,有了林婉这么好的女人还在外面沾花惹草,现在哪来的脸面要带走延程。

聊了些家常,蒋心莲说:“这点你爸爸真的很好,妈妈我从来不担心他外面搞什么花头。”

岑兵确实是个很忠诚的人,但她不喜欢蒋心莲抠一个人的好处安慰自己,从而让自己安于这种生活。

岑曦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夫妻的事情,偏向任何一方都不好。

她和林延程说过,既然觉得过得不痛快,为什么不离婚,在她小时候不都吵成那样了,快要离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为什么他们这辈人怎么喜欢委曲求全的过日子,有时还美名其曰都是为了你。

她很想告诉蒋心莲,她能接受他们离婚,但这话说出口后大概会惹的蒋心莲好几天睡不好觉。在他们眼里,岑曦就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居然会让自己的父母离婚。

岑兵已经在家快修养一年,半年前他坐不住出去试着干过活,但做了半天手腕疼痛难忍,实在做不了,只好继续待在家休息。

家里的经济负担都压在蒋心莲身上,一边要维持一家人的日常开销,一边要为岑曦上大学存学费。

家里的氛围一度很低,好在寒假很短暂,高三很忙碌,岑曦可以忽略这种令人烦心压抑的气氛。

后来林延程的父亲再来找过几次,试图劝说林延程跟他一起走,就连岑曦他也下了手,找岑曦谈话聊天。

岑曦觉得这个人挺有一套的,到底是读过书和从事艺术行业的,先是很客气和蔼的和她聊怎么认识林延程的,再顺着她的思路去了解林延程的生活,显得他很关心他一样,最后以为林延程好,让她去劝林延程。

岑曦有点压不住脾气,即使对方是长辈,是大人,她听到后面真的怒发冲冠。

她很紧张,但使劲压着自己的慌张,故作冷静的告诉他:“林延程的事情我没有权力左右,他想去他就会去,他不想去谁也拉不动,他从小是这个性格。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不爱笑,每天都会莫名其妙发呆,就像个傻子一样。他说他爸爸不要他了,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但现在每次回想这句话和他当时的神情,我都很难过。阿姨去世的时候你没有回来,他是怎么过来的,不是我几句话可以形容出来的。现在他过的很好,他有他自己的规划,您这么贸然插一脚,除了打扰之外没有任何别的作用。最后,敬您是长辈,我说的客气点,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看到你。”

她说完这番话,拎起书包逃了。

岑曦和林延程复述时,她开始懊悔自己的礼貌和客气,她张牙舞爪的说:“我就当时就该把水泼他脸上,让他滚蛋!”

林延程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心里却像是沉了一块大石头,紧接着就有了他和那个人最后一次的见面。

他告诉了爷爷事情的来龙去脉,带上爷爷和那个人碰了一面。

可能那个人始终觉得他是个孩子,比较好下手,无论林延程说再多,他都有自信可以去说服他,但带上爷爷后就变味了,场面也变得肃穆许多。

谈判的还算理智客气,林老爷子硬着声说:“小婉走了七八年了,七八年,你都没来看过延程一眼,现在老了,没了依靠,想带他走。做人要讲点良心,你得问问这孩子愿不愿意,你这个人的良心过不过得过去。”

分别前,林延程和那个人说:“你上次说都过去了,就当真的过去了吧,我有自己的生活。我记得小时候你和我说过,为什么小兔子一家人能生活的如此幸福,因为兔爸爸和兔妈妈知道怎么尊重自己的孩子,他们给他理解,信任,尊重,自由。妈妈做到了,我希望这次你能做到。”

四十多岁的男人身形晃了晃,最后笑着走了。

岑曦惊讶于那个男人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他没有打官司没有走法律途径,也没有过多的纠缠。

林延程却波澜不惊。

那个人是不可原谅,但他的素养和理性是本性。

岑曦想着想着就笑了,笑这世上千奇百怪的父母。

李星雨家的偏执固执,明知道丈夫出轨却还是不愿意离婚,病着后变得更难沟通,她家的守着婚姻的忠诚却用自己的暴脾气和低文化让家庭一次又一次的感到疲惫,林延程家的出轨了离婚了,维持着自身风度若干年后还能回来打扰一番。

她认识的同学朋友,好像没有一个人的父母是绝对恩爱,家庭是绝对和谐的,或多或少都有问题。

岑曦思考到了一个很深层的问题,婚姻可靠吗,是不是不管年轻时有多恩爱,老了以后都会变味?

岑曦问林延程:“你说,我们以后会这样吗?会变心,会看对方烦躁,会性情大变。”

十九岁的林延程坚信以后的他和岑曦不会变成那样。

他们在一起两年,每一天他们都觉得很快来,即使偶尔也有拌嘴和置气,他们认识十三年,深深了解彼此的性格,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们是因为相爱在一起,不是父母那辈因为相亲或者合适才结婚,他们磨合了很久,不会因为出现问题而无法沟通。

岑曦听到他的回答很满意,美滋滋问他:“那变心呢,上了大学,会有很多漂亮的小姑娘,等你工作了还会有很多漂亮的女孩,男生最容易变心了。”

林延程反问她:“那你呢,你会变心吗,你会喜欢上大学里很帅的男孩吗?会爱上工作后很优秀的男孩子吗?”

岑曦斩钉截铁的说:“当然不会,我为什么要去喜欢别人。那个男孩也许很帅,但他也许脾气很差呢,那个男生也许很优秀,但他也许不会生活呢?”

“那我也不会啊,漂亮优秀是那些人的优点,但我觉得世上灵魂能契合的人才是一生的伴侣。”

再也不会有人比岑曦更理解他了,他们携手走过的岁月是无以复加的美丽。

岑曦其实就是瞎问问,她很能理解蒋心莲说的那句话,她相信岑兵的忠诚。岑曦也是,她打心底里相信林延程,这个人给足了她安全感。

喜欢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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