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这次如果她做的好可能会得到老师的赏识。

周一到周五上课的时间都安排的很满,出黑板报只能利用下课休息时间或者午自习,可通常上完上午的课就会有作业。岑曦为了能在午自习出黑板报,上课时听的格外认真,一下课也不说话也不闹,马不停蹄的做作业。

她基础不好,做起来难免坎坷,不像林延程李星雨,好像轻轻松松就做完了。

但好在她努力点也能赶得上。

出黑板报的一共有四个人,除了林延程和她外,还有李星雨和宣传委员。

宣传委员是小学和岑曦一个班的女生,叫蒋慧,从小成绩不错,长得很白,脾气也很好,岑曦挺喜欢她的。

三个女生很有默契,两个中午就构建出了框架,但其实几乎都是岑曦的主意,她制定哪里写字哪里画画。蒋慧和李星雨没艺术细胞,觉得听岑曦的就好了。

林延程就更别提了,他更多时候是充当一个工具人角色,递粉笔,接黑板擦,拿三角尺。

那期黑板报的主题是新学期新气象,文字内容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找,还是班主任让他们去办公室电脑上查找抄写。

几个女生推推搡搡谁都不愿意去,觉得办公室里那么多老师,待在里头怪煎熬的。

最后她们目光一致的看向林延程。

林延程倒是无所谓这些,拿上本子和笔就去了办公室。

午间,王卫国正在喝茶批作业,得知林延程要查资料,主动给他让座,笑呵呵的说:“电脑会用吧?你自己搜吧。”

林延程点点头,很规矩的找资料。

王卫国边喝茶边晃悠,和其他老师聊天,别的老师多瞧了几眼林延程,颇为羡慕的说:“年纪第一在你班级,你运气怎么那么好。这是干什么?找什么资料?”

王卫国答道:“孩子们出黑板报,找点资料。”

老师奥了声,视线略过王卫国看向林延程,说道:“听说你从小写毛笔字,写的可好了,老师这边有个青少年书法比赛,想参加吗?”

林延程抬起头,停下在抄写的笔,目光是在询问。

老师接着说道:“好像在下个月,国庆后,县里有个十岁到十三岁的毛笔字比赛,每个学校可以报五个名额,我这儿还缺一个呢,正巧看到你。之前听你小学的老师说你写的可好了。”

林延程从小到大其实没参加过什么很正规的比赛,小学的赛事都局限于学校,这无疑让他很心动。

他点头说:“可以参加。”

老师乐了,“那你下个星期一给我一副你写的毛笔字,可以写一首诗词,不要单纯的抄写。”

“好,那纸张有要求吗?”

“纸张是统一的,我下午才拿到,拿到了给你,上面格子都打好了,你到时候数数格子数,不要写很长的诗词,要算好字数。”

林延程嗯了声,看见老师又和班主任聊天后,低头继续抄写资料。

班主任聊了十来分钟后走到他边上,像是无聊,随口问道:“班级里吵吗?”

林延程摇头,“不怎么吵。”

其实午自习铃声响起的时候大家总是一时静不下来,他不好太严肃的告诫同学,很伤感情,还是李星雨犀利果断,板脸一顿吼。

不过只有林州不买她的账,冲她吹口哨。

林延程有点体会到所谓的社会了,人情很难做。现在不似小学,老师会看着管着,现在老师会把很多事情放手给学生做。

班主任笑了笑,没有戳破小少年的心思,说:“如果吵的话让他们安静点,别的班都很安静的,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好……”

班主任又问道:“出黑板报的一共几个人啊?”

“加上我,一共四个。”

“奥……班里如果有写字写的好的,画画好的,可以叫来一起弄,不然得弄好久。”

林延程正好抄写完一段,他说:“岑曦画画很好,李星雨和蒋慧写字很好看,其他同学的话,我等会回去问一下。”

班主任来了兴趣,“岑曦?我知道这个姑娘,名字挺特别的。”

“嗯,她画画很好。”

“好好好,那我等着看啊。”班主任笑了几声,又和别的老师搭上嘴说:“看来我们班级人才济济。”

其他老师开玩笑说:“那你和我换几个。”

“这不行,分都分好了。”

办公室里笑作一团。

…..

岑曦是在下午那老师给林延行送纸的时候才知道这事的。

下课后前后左右的同学都围上来,问林延程那是什么,特别是林州,吊儿郎当的坐在桌子上,转着书,吵着要瞅瞅。

得知林延程会毛笔字后他手上的书啪的一声就掉地上了,拍林延程的肩膀说:“你技能这么多啊?”

岑曦手里还捧着英语书,闻言,颇为自豪的说:“他会的可多了呢。”

那时林州还不知道他俩的关系,直呼:“哟哟哟,你还挺了解他。”

岑曦想也没想说:“我们住一起的啊。”

李星雨瞅着两人,“你们不像兄妹啊,姓都不一样。”

林延程把书法纸收好,解释道:“是邻居。”

“奥~怪不得你们总是同时到学校。”李星雨戳岑曦,“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岑曦说:“这有什么啊,隔壁班那个施一峰住我隔壁街,骑车十几分钟吧,还有范朵馨回家的时候也能顺路一会。”

这话题仿佛有魔力一般,一打开每个人都收不住了,回忆着自己家和谁家近,谁又住老师家附近。

一聊发现,班里有个女生居然还是班主任的侄女,而班主任就住在岑曦和林延程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岑曦骑车不怎么听话,喜欢耍花样,林延程不得不在后头看着她,因为上了初中大人就不接送了。

既然说到这茬,林延程顺势插了句话,他说:“前两天其实我有看到班主任骑摩托车从我们隔壁马路路过。”

他们回家有两条路,这两条路之间隔了一条河,笔直的长路,骑也要骑一会。

岑曦啊了声,“那岂不是我们骑车什么样儿老师都会看到。”

林延程说:“嗯,老师看到我们的话应该会观察我们的。”

岑曦抓了抓脑袋,忍不住回忆之前自己有没有在马路上耍杂技,她可不想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林延程瞥了她几眼后开始看书,他不知怎么,有点想笑。

这招还是挺有用的,当天晚上回家,她骑车就比较规矩。

他知道岑曦,她不是真的皮,也没有多大的胆子,她就是仗着他在,所以肆无忌惮。

如果她是一个人上下学,她估计连骑快点的心情都没有,因为没有表现的对象在。

说她比较规矩是因为,转弯进小路后,后头不会碰到老师了,她挺直的腰板放松了,还给他表现了一段蛇形走位。

她觉得很快乐,笑个不停。

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侧是田野,稻谷金黄一片,映着夕阳,麦浪一阵又一阵,像极了电影画面。

岑曦毫不掩饰的说:“程程,好羡慕你哦,可惜我不会毛笔字。你说我妈小时候为什么不送我去学点才艺呢,什么钢琴啊,书法啊,舞蹈啊。如果我学了,现在是不是会更优秀一点?”

林延程是真觉得她变化挺大的,又或者其实岑曦骨子里就是带着冲劲的,到了适当的年龄爆发了。

还没等他开口,岑曦又自顾自的说:“算了,我本来也不喜欢毛笔字,又不是没跟着你写过。别说毛笔字了,我用圆珠笔写字都不好看。我就不是搞这个的料。”

说到底,她羡慕的是他能去参加比赛。

岑曦像只松鼠一样,鼓着腮帮子,自我否定的她有些落寞。

林延程侧着目光看她,岑曦一向不怎么隐藏情绪,她的眼睛很清澈,总是能清楚的看到她是什么想法。

林延程说:“你毛笔字可能是不行,但你很有设计能力。”

光听前半句话,岑曦想把他踹下自行车,听到后半句时她满意的笑了,明知故问道:“你指的是什么啊?”

“黑板报,你整体框架都规划的很好,很协调,蒋慧和李星雨就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岑曦乐开了花,“真的呀?”

“真的啊,而且今天我和班主任提起过,他似乎很喜欢有才能的学生。”

岑曦心跳都快了一下,“不会吧……”

在她记忆里,老师只会喜欢学习好的,学习好的什么都好,学习不好的什么都不行,那些才艺能给好学生锦上添花,却不能给差生驳回一点好印象。

林延程:“真的,而且指不定以后有黑板报比赛呢。”

岑曦像被打了气,眼眸里满是闪亮的光芒,落日披在她身上仿佛一件温柔而璀璨的战衣。

她不禁想象了下,眉开眼笑道:“那我要得第一!嗯……这期黑板报也要得第一!程程,你的书法也要第一!”

林延程不知道其他学生什么水平,但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毛笔字了,应该不至于太差。

他说:“我应该能拿个特等奖吧。”

岑曦:“你好没志气哦!你要拿第一!等会回去写完作业你就写毛笔字,我来监督你!快点啦,你骑快点,我们快点回去。”

林延程:“……”

他有些无奈,但他不能去拒绝和反驳岑曦,她正在兴头上。

很多事情,只要岑曦愿意,只要她到了兴奋的点,她就会全心全意,很认真的把它做好。

而他能做的就是给她信心。

第15章

黑板报一个月换一次,同理,一个月评比一次。

岑曦她们花了十来天的午休和课间休息时间才出完黑板报,她每天期待的事情就是上数学课时班主任走进来看到慢慢完工的黑板报做出点评。

她发现这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似乎真像林延程所说的那样,他喜欢有才能的学生。

他不止一次夸奖岑曦她们做的好,画的图案很漂亮,字也写的很好。

所以这门她最讨厌的数学课反而成了最爱。

十月份的评比因为国庆假期而往后挪了几天,假期期间岑曦几乎每天都要和林延程提一次黑板报,她做梦都等着评比。

他们这个初中人不多,也不是什么重点初中,每个年级只有三个班级。

都是在一层楼的,上学放学瞥几眼就能看到别人的黑板报,林延程留意过其他班级的,不偏心的说,真的没有自己班级的好。

岑曦把边角都处理的很好,而且另外两个班级明显在敷衍了事,随意打个框,填充点文字,画一两朵花点缀。

评比那天,每个班级的宣传委员都拿到了教务处发的打分纸,从六年级到初三,除了自己的班级其他的都需要打分。

岑曦觉得打分是件很酷的事情,但可惜她不是宣传委员。

她只能坐在座位里,看着一个个前来打分的人,其他同学会凑过去偷瞄分数,岑曦不敢。

她拿着笔假装在做题,假装不在意,但耳朵其实竖得老直。

林延程怎么会不知道她,不过这也是岑曦少见的紧张忐忑。

他看着岑曦的侧脸,午间的微风从窗户外飘进来,她耳边的碎发轻轻浮动,她的脸颊有些红晕,时不时咬下下嘴唇。

林延程又想起小松鼠了,他忍不住扬起嘴角,但他什么都没说,转过头继续做题。

林州性子热络,每来一个打分的,他就挨着人家说:“打高点呗,我们的这么好看。”

一般宣传委员都是姑娘,听到这话几乎每个都会憋着笑,出于对陌生班级不熟悉的羞涩感和同学主动搭话的友善。

林州不断在门口报分数:“9.8,另一个给的9.7。”

满分十分。

岑曦想不听见也难,不过还好,分数不算低,她陡然松了口气。

比分名次在三天后出来,那天,正好林延程的书法比赛结果也出来了。

学校一共有五栋楼,三栋是教学楼,岑曦她们的六年级被安排在老楼,一栋只有他们六年级。而公告板在他们前面那栋楼。

那楼一楼是教师办公室,教务处和美术教室,走廊两侧墙壁便是公告板。学校事物的通知,调课,都会写在上面。

红色塑料壳的圆形吸铁石下是一张灰色的a4纸,上头清清楚楚的印着每个年级黑板报的名次和平均分。

果不其然,岑曦的班级是第一。

岑曦和林延程是最早看到的,他们早上一起到校,停完自行车去教学楼时就会路过走廊,于是就看见了。

应该是昨晚老师临近下班前贴的。

虽然岑曦隐隐就猜到会是第一名,但没有比尘埃落定的更让人兴奋了。她觉得这是一个起点,从迈入初中开始,一切都在变好,而她也会拥有更多的第一名。

她什么也没管,直接扑上去抱住林延程,背着厚重的书包跳了起来。

“程程,真的第一诶!我是不是很厉害!”

她双手牢牢的勾着他的脖子,马尾随着她的晃动甩到他脸上。

林延程下意识的伸出双手虚拢住她,怕她摔跤。

岑曦问道:“我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嘛?”

林延程说:“对啊,你本来就很厉害。”

岑曦松开他,认真的说:“我要我们班以后都是第一名。”

“整整四年吗?”

“对。”

林延程点点头,“我觉得你应该可以的。”

岑曦不知道四年多长,她只是想守护这份荣誉。

岑曦乐的合不拢嘴,她扯了下他胳膊,“走啦,去教室了,早上第一节 是语文课,要默写,我想再背会,等会我背给你听怎么样?”

“路上不是背过了吗?”

“我好像又忘记了……诶,对了,你的书法比赛呢?老师有说过什么时候出结果吗?”

“说是十月份就会出来的。”

岑曦:“那快了吧。”

他们第一节 语文课上,语文老师就带来了林延程书法比赛的结果。

语文老师习惯性的眯起眼睛,有些自豪的说:“林延程,来拿下你的荣誉证书,老师恭喜你,拿到了第一名。”

岑曦看的眼睛都值了,那本荣誉证书是红色丝绒的,印着金灿灿的字,看起来比林延程拿过的奖状都高级。

不过林延程也是真厉害,什么都能第一。

语文老师说:“这次县里有两个第一,你们是并列第一,我们语文组都很为你骄傲,书法这个东西需要时间积累,以后也要坚持。我建议其他同学也培养自己的一门兴趣,等你们大了工作了就会发现,自己有一个兴趣能给自己加分不少。你们音乐课上学的笛子还是口琴,都可以好好利用发挥。”

岑曦挺直着自己背脊,做的很端正,她想,她是有兴趣的。

……

后来岑曦长大后回忆起来,她发现她坚持最久的事情就是抱着决心守护黑板报第一名和林延程。

六年级的第一个学期,他们班级黑板报都稳居第一。

也许这能为班主任带来不少好评,但小小的岑曦不懂,她也不会思考到这个层面,反而她打心底里觉得班主任热爱艺术。

后来几次的黑板报中,班主任教她画角花,教她怎么更好的布局。

岑曦能从班主任的眼里清楚的看到他对自己的赞许和欣赏,即使她的成绩偏中等。

她觉得眼神骗不了人,因为她总是能从林延程的眼睛中看到他对她的包容和友好,他像家人一样,真心实意的偏爱她。

这半年是岑曦上学以来最有成就感的半年,她被老师赏识,她的成绩不再吊车尾,她最讨厌的数学成了她的最爱,她的语文因为坚守习惯越来越好。

2008年的新年是她最自在的新年,家里没有爸爸无缘无故的发火,长辈们问起成绩她也终于可以抬起头。

她问林延程:“为什么小学的时候就是不想学呢?”

林延程说:“因为学习本来就不是快乐的事情。”

岑曦觉得这是名言名句,是的,学习本来就不是快乐的事情。天知道她花了多少精力才慢慢好转。

她做不出题目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她面对着繁重的作业也会觉得累,一到周末还是满脑子想玩。

但从前拖着作业是提心吊胆的,心慌的,现在是悠然自得的,轻松的。

岑曦也曾问过林延程,你做那么多功课,看那么多书不累吗?

当时林延程稚气的答道:“很累,我也不想做,但是妈妈都布置好了,而且因为做了考试会觉得不困难,我不喜欢考试的时候很担心。那些书因为提前背,上学的时候就轻松了许多。”

她当时只觉得他是天才,天才就适合读书。

现在岑曦觉得他不是天才,他只是比她懂事,比她认真,比她静得下心来。

她做题的时候会开小差,但林延程不会,他很投入。

李星雨也是。

聪明的人都有个共同点,他们愿意投入。

就像这个寒假,岑曦又恢复了老样子,放假前拼命做,放假后每天懒被窝,死活都不愿意碰作业。

那么冷的天,林延程还是能早起练毛笔字,然后做作业。

岑曦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心想,她现在反正是做不了聪明人的,开学了再做吧。

……

年前要采购年货,以往这都是林婉的活,她会打点好一切。买好糯米粉给林老爷子做发糕,把春联灯笼都张贴悬挂起来,再做一些腊肠和猪头肉。

今年的新年空荡了许多。

林老爷子是个粗人,不在乎这些仪式,还是林延程提出要□□联的,他说因为妈妈喜欢这些年味儿。

他不太清很小的时候事情了,但总有那么几件是深深存在脑海里的。

比如没有来到青水镇前,过年的时候妈妈总喜欢自己剪窗花贴窗户,还喜欢买梅花纸条插花瓶,还会亲手做蛋糕给那个人过生日。

他的生日正好是春节。

林婉是个注重节日氛围的人,她愿意温柔的给身边人惊喜和付出。

如果像岑曦所说,她现在是天上的一颗星星的话,他希望妈妈看到今年过年家里是她喜欢的模样。

林老爷子都随这个外孙,早上想骑着自行车载林延程去,正巧被蒋心莲看见。

蒋心莲得知后说:“我带延程去吧,我电瓶车,快一点。你年纪也大了,哪能带人啊。”

林老爷子笑笑,说麻烦蒋心莲了。

他给了林延程一百块钱,林延程本不想拿,但他想了想,先收下了。

林延程自己带好帽子和围巾,去岑家,蒋心莲也准备就绪了,让他上车。

林延程抬头望了眼二楼,问道:“曦曦还没起床吗?”

“醒了,饭都给她端到眼前了,就是不肯起床,懒到骨子里了,不愧是懒猪转世。”

林延程笑了下。

青水镇的集贸市场不是很大,就在红枫小学边上。从前这儿只有一家华联超市,去年才新开了家农工商,两栋三层楼的老楼房对立着,一楼是杂货店,理发店,服装店,修理店等等。

蒋心莲要去菜场买菜,问林延程要买什么。

林延程摘下帽子,问道:“阿姨,您今年还做猪头肉吗?”

“不做了,你叔不在家,弄这个怪吃力的。”

“那灌肠呢?”

“这得提前很久做,要风干的。”

林延程不是很懂做菜,以前都是林婉做,现在她走了他才发现爷爷其实也不怎么会做菜。

这大半年吃的都很简单,爷爷会炒花生米当下酒菜,会炒鸡蛋,会用电饭锅顿个汤。因为做菜的不足,爷爷总是会给他买很多零食弥补。

他不是很爱吃零食,觉得很浪费钱,提了次后爷爷就少买了很多了,但还是会买,因为爷爷说:“可曦曦那丫头爱吃呀,这小丫头……”

林婉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什么胃口,上了初中后他才慢慢真的缓过来,习惯了她不在的这一事实。

他想,平常就算了,过年的话至少稍微吃的好一点吧。

爷爷都快七十的人了,为了这个家还在努力挣钱,他想为爷爷做点什么。

蒋心莲像是看出了林延程的心思,笑着问:“你想做菜啊?”

林延程嗯了声,“蒋阿姨,您能教教我吗?”

蒋心莲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阿姨当然乐意啊,我们延程啊……太懂事了……”

蒋心莲心头浮现出过往种种,想到英年早逝的林婉,实在是哽咽,可怜了这么乖巧的孩子。

林延程扬起微笑,他能感受到蒋心莲对他的好。

其实这一点,岑曦还是像蒋心莲的,母女俩都是心软感性的人。

……

两个人逛菜场,蒋心莲报了几个菜名,经过筛选,林延程最终决定做个四菜一汤。

他记得爷爷家里买了猪蹄,鲫鱼,土豆。那么可以做土豆猪脚汤,红烧鲫鱼。现在只要买一个素菜,一个凉拌菜,一个荤素搭配的。

蒋心莲给他的是:炒青菜,凉拌鸡丝,洋葱炒肉。

比较容易上手,怎么做味道也不会太差。

这些他一共花了二十不到。

买完菜,他又去杂货店要了两个福字和一对春联,年前的物价总是很昂贵,这三样就要了他三十。

林延程算着账,拽着剩余的五十,和蒋心莲说:“阿姨,我想去鞋摊看看,爷爷的鞋都不暖和了。”

蒋心莲叹口气,心尖都颤了,领着他过去。

暖鞋一律30,林延程觉得可以接受,但蒋心莲给他使眼色,把鞋子放了回去,作势要走,说:“太贵了!”

老板连忙叫住他们,“大姐,那你说你要多少?”

蒋心莲:“15块。”

老板摇头,“这不行,都亏本了!”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看。”

蒋心莲带着他走了几步,老板说:“二十行不行!”

见他们没反应,老板说:“算了算了,18 ,大姐,只能18!”

蒋心莲这才应了。

林延程有些目瞪口呆,觉得这也太离谱了,这双鞋居然十八块就能买到。

买完鞋,蒋心莲想去推车走了,但林延程叫住了她,说:“阿姨,我想去下书店。”

镇上只有一个书店,私人开的,很小的格局,书也都是有些年头的。

蒋心莲想着这孩子是爱看书,没多问,载着他就去了。

林延程左挑右选,拿了一本长条形的册子。

书要十五块,这都是标价的,还不掉。

但林延程觉得值十五块,因为这是岑曦很想要的黑板报图册。

第16章 (二合一)

蒋心莲带着林延程到家时, 岑曦还赖在床上,站在楼下都能听见二楼的电视机声音。

放寒假后岑曦就和蒋心莲一起睡了,因为只有父母的房间才有电视机。

蒋心莲放完东西, 叉腰对着楼上喊道:“还不起床?妈妈要来晒被子了!”

岑曦长长的奥了声。

林延程收起图册,听着岑曦的声音不自觉的笑起, 他拎上大包小包回家。

林老爷子不在家,应该是去老街那边剃头去了。

林延程把新买的鞋放在了门外, 正对着太阳, 这样晒一晒会更暖和。他放置完买的蔬菜肉条,从裤袋里掏出早上爷爷给的一百块, 跑上二楼,塞在了爷爷的枕头底下。

整理完一切,林延程拿上图册,走去了岑曦家。

因为蒋心莲要晒被子,岑曦磨磨蹭蹭的起了床, 穿着她最讨厌的高领毛衣,恹恹的坐在大门口晒太阳。

她好几天没洗头了, 头发乱糟糟的, 随意扎了个马尾。

林延程已经见怪不怪,小的时候蒋心莲会强迫她洗头, 长大了就管不了她了,岑曦过冬的原则就变成了坚持一天不洗头就是胜利。

岑曦瞧见林延程,揉了揉眼睛,问道:“你写完毛笔字了啊?”

林延程双手背在腰后, 一步步挪过去,在她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他点点头说:“刚刚去镇上我买了四根烟花,晚上要一起放吗?”

岑曦的眼睛瞬间一亮,“真的啊?你买了?那有没有买划炮啊?还有飞毛腿和仙女棒!”

“没有,我问了,只有烟花。”

在买福字和春联的杂货铺里有卖烟花,可惜没有小时候玩的炮,只有烟花。

他和岑曦都喜欢放烟花,玩鞭炮,但蒋心莲烟花贵不愿意给岑曦买,那时候林婉也不愿意给他买,因为觉得危险。

所以小学时的寒假他最喜欢和岑曦去小店,一盒小鞭炮五毛钱,能玩一上午。

好像是四年级开始吧,小店里逐渐不卖了。

岑曦看着林延程,问道:“那你买烟花我妈没说你?”

“没有啊。”

“果然,别人家的孩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林延程:“……”

“我听妈妈说你要学做菜啊?”

“嗯,等会阿姨忙完了就去我家教我。”

岑曦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她说:“我也要去!我帮你一起贴春联吧!”

“好啊……”

可能因为林延程的姿势很怪异,岑曦好奇的瞅着他背在身后的双手。

“你藏了什么啊?”岑曦眯眯眼,“不会是巧克力吧!”

林延程嘴角弯了弯,“你猜。”

岑曦来劲了,从小凳子上跳起来,伸手扑过去就抢。

林延程笑了起来,左躲右躲,喊道:“别赖皮!”

岑曦双手包围了他,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呈一种她拥抱他的姿势,她眼睛往上瞟着,手使劲在勾他手里的东西。

林延程闻到她脸上的粉香,她可能刚洗完脸擦了粉霜,是那款绿色的蘑菇头孩儿面,淡淡的奶香。

但她的头发…….

林延程别过脸,深深吸了一口气,投降道:“我给你,我给你。”

闻言,岑曦放过了他,她摊出手掌,一副你给我上交的模样。

林延程把黑板报图册递给她,双眸打量着她的神情变化,不出所料的,等岑曦看清楚,她惊讶的长大了嘴,尖叫了起来。

岑曦把图册双手拥在胸前,原地跳了好几下,不可思议道:“程程,你哪里弄到的?借的吗?可是好新啊……”

“我买的,你的新年礼物。”林延程望着她。

岑曦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你哪来的钱啊?”

他们上六年级后,蒋心莲每个星期给她十五块生活费,三块钱是午饭钱,可以买一个超大饭团和一瓶冰红茶,她还爱吃零食,根本省不下钱。她知道林延程的,和她一样的生活费。

而且林延程和她都是没有压岁钱的。

这本十五块的图册实在太贵重了,她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贵的礼物。

林延程不急不慢的讲道:“上次的书法比赛,有一百块奖金,快临近期末时才发的。”

“真的?你怎么都没和我说啊?居然还有奖金……”

他笑,“我想给你和爷爷一个惊喜。”

岑曦在他身边坐下,小心翼翼的翻着图册,问道:“你给爷爷买什么了啊?”

“买了一双鞋。”

岑曦珍惜的抚摸着页面,很平常的说:“那你呢,你给自己买了什么?”

林延程顿住了。

岑曦没听到回答,抬头看他,“算了算了,那你想要什么?等我下次拿了奖金,我给你买。我看林州买了个腕带,戴着很好看,你要吗?”

林延程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腕带不好吗?林州那个还似乎是个名牌,我看到上面印着nike。”

“我不用。”

“那好吧……诶,这幅好好看啊!”岑曦靠过去,把摊开的图册凑到他眼前。

林延程的视线却落在她的鸡窝头上,他说:“曦曦……”

“嗯?”

“今天天气不错,洗个头吧……”

岑曦正兴奋着呢,恶作剧般的伸出脑袋往他脸上怼,“不洗不洗就不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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